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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足球奉行的是精致利己主义吗肆客足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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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赛季接近尾声,阿贾克斯酝酿多年才成形的一股青春风暴也从荷甲刮向了整个欧洲足坛。

德容和德里赫特作为球队的“镇店之宝”今夏即将离队,而其它诸多崭露头角的妖星也极有可能各奔东西。这意味着,阿贾克斯青训终于又迎来了它的大丰收时刻。

如果说今年欧冠是荷兰小伙子的舞台,那么去年世界杯便是属于法国青年军的战场。

姆巴佩的横空出世让人们在感叹后生可畏的同时,也再次将目光投放于法国先进的青训体系。

法国国家队克服重重困难第二次问鼎世界杯,法甲在五大联赛中的位置却时常因葡超的冲击摇摇欲坠。

法国足球,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笛卡尔的一句“我思故我在”,近四百年来赋予了法国全民哲学家的使命,而浪漫主义思潮又教化法国“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于是法兰西民族在迈向现代的途中逐步形成了热爱思考与享受生活的双重性格。

法国人的浪漫与哲思并不矛盾,他们只是习惯用形而上的思维活动去躲避形而下的生活压力,从而享受懒散的浪漫。

如果成年人的字典里没有容易二字,那就把字典合上读一本《巴黎公寓》。用孟德斯鸠的话说就是:“用严肃的态度处理琐碎的事情,以欢乐的心情完成严肃的任务。”

足球是个艰深的哲学命题

法国人究竟有多重视哲学思考?

这么说吧,法国中学毕业会考的第一门考试科目是哲学已经是十九世纪以来的惯例了。

他们会在试卷上对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提出犀利的灵魂拷问,诸如“文化能否使人更具理性?”“人们能做到对艺术无动于衷吗?”“欲望是人类缺陷的标志吗?”“是否必须经历不公才能认识到何为公平?”

甚至就连齐达内的一句感悟也能被搬上考卷:“即使是一无所知也可以努力向上?”。

或许法国人的身体里没有流淌着迎合足球的血液,他们的处理方式是:放轻松伙计,我们用思想撬动足球。

英国人年把足球带到法国,而生性浪漫慵懒的法国人玩了60年直到年才让足球走上职业化道路。

法国人对足球的狂热自然不如英德西意的全民性,在他们看来足球和所有体育运动一样都是游戏,甚至环法和法网的影响力都大于足球。

尽管如此,热爱思考的法国人仍然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推动了世界足球的发展。比如,金球奖就是《法国足球》年创办的。

法国人所擅长的理论体系的构建,除了能用来创办奖项以外,还使他们在足球教练一职上颇有建树。但他们对抽象思维近乎走火入魔的狂热也使得自身与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渐行渐远,正如那个最形象的比喻——

英国人通常会问:这件事理论上没问题,但在现实中可行吗?

而法国人通常说:这件事现实中可行,但在理论上够完善吗?

温格,他要的不只是美丽足球,他要的是完美足球。

而为了要实现他全攻全守,速度、力量、技术与意识并存的“完美足球理论”,他需要遍寻博格坎普、亨利这样的天才,为了能使天才专注于足球本身,最大程度上避免“伤仲永”的悲剧,温格需要在他们十二三岁时就将其招入门下言传身教。

他的“青春养成模式”并非盲目敛才,而是源于他对理论的执著。

说来有趣,温格明明比德尚更“法国”,可后者才是近年来与法国足球接洽最紧密的人。

与温格相比,德尚就要幸运得多,从把摩纳哥带入欧冠决赛,到让马赛时隔18年再登联赛之巅,从年在家门口惜败于葡萄牙获得欧洲杯冠军,到去年在莫斯科捧起大力神杯,德尚执教生涯的巅峰都是作为根正苗红的“法国主帅”而收获的。

然而,温格把22年奉献给了阿森纳,人们鲜少提及他在摩纳哥七载的执教经历,甚至一度因他温文儒雅的教授气质而误以为他是位英国绅士。

温格错不在“美丽”,错在他被“美丽的理论”所桎梏,但他只是犯了大多数法国人都会犯的错误,最终却在英国人的务实下苍凉转身。

也许你会说世俗意义上的成功并不耽误他做艺术,但对温格这样的法国人来讲,不是所有声嘶力竭都有资格称为美学。

况且,真正的声嘶力竭不可能震耳欲聋,而是喑哑的安宁。它通常被丢弃在深深的巷尾,若被路过的小众拾得两句呻吟,已是现世最大的慈悲。

成也精英,败也精英

法国人热爱思考与享受生活的性格催化了一个伟大的社交场所的诞生——咖啡馆。

政治家在这里聆听民意,贵妇在这里谈论八卦,艺术家在这里汲取灵感,知识分子在这里探讨学术问题。

哦对了,知识分子这个词儿也是法国人造的。

所以巴黎街头的咖啡馆会呈现这样一副图景: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人手一杯,开始尽情吹。从诗词歌赋,吹到人生哲学,至于那些随着方糖和奶精融化在褐色液体里的锦囊佳句,恐怕只有潺潺而过的塞纳河水能读懂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法国人只是浪漫主义者,而不是浪漫的人。

区别在于,前者会坐在咖啡厅里用银匙触碰杯壁发出琅琅脆响,与你从拉布吕耶尔的《品格论》聊到波德莱尔的《恶之华》,后者压根懒得自寻烦恼,二话不说拉着你去瑞柯斯酒吧蹦迪。

热衷思索的民族特性使法国诞生了批量的哲学家与文学家,也在全社会范围内催生了一股庞大的势力——精英群体。

精英主义由于其本身所具有的现实主义色彩,在一定程度上替法国人的“浪漫后遗症”收拾了烂摊子。比如,足球就是受益方之一。

年墨西哥世界杯半决赛,法国0-2前西德负于前西德。

这场比赛被看作是功利足球对美丽足球的致命一击,从此让华丽灵动的球风成为了过去式。此后,以普拉蒂尼、吉雷瑟和蒂加纳为代表的法国足球黄金一代也陆续退出国家队。

尽管法国人不甘示弱地声称:“从纯粹足球的角度来讲,德国人在我们面前什么都不是。”但一场关于足球的改革已经势在必行,从青训开始。

中国人常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法国人则认为,很难在运动员17岁前知道他的发展前景,因此大概需要8年的时间来培养一个运动员。

一个孩子12岁的时候,要开始进行初期的测试,而在法国各个俱乐部里注册的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大概有8万,对他们的这种测试一直要持续到他们年满17岁。

年6月11日,历时六年建成的克莱枫丹国家足球学院正式启用。

这座位于郎布耶森林内的一个56公顷的葡萄园内,距离法国巴黎西南郊区50公里的青训基地,隶属于法国足协管辖,同时也是法国各个年龄段国家队的集训中心。

克莱枫丹青训营等同于足球领域的ENA(法国国家行政学院),秉持着精英主义的管理模式,三十年来致力于培养力量、速度、技术与意识兼具的优秀球员,想来也不会比韩国的“”偶像养成系统要宽松。

每年在巴黎大区和诺曼底大区两千多名13岁青少年中仅有通过测试的23人脱颖而出,并有资格进行为期两年的系统化训练,最终走向职业的道路。

所有经过选拔的球员,其住宿费、学杂费用皆由法国足协承担,这确保了工薪阶层出身的孩子也能有机会在球场上施展自己的才华。

至于学员的未来,克莱枫丹一律不负责,典型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当然,也更在于球探。

从亨利、阿内尔卡到姆巴佩、格里兹曼,精英主义在法国足球青训里的实践无疑是绝对成功的。

不过,中国教育大环境下的“寒门难出贵子”,在法国也同样存在。

年10月27日至11月17日,巴黎郊区爆发了长达20天的社会骚乱,该骚乱始于两名北非裔移民少年的意外死亡,但也随之暴露了法国当地移民后代在就业市场上饱受歧视的现状。

骚乱平息后,经过反思的法国政府决定让精英教育的福泽也能够覆盖到郊区的贫困移民身上,于是在第二年颁布了机会均等宪章,其中教育平等成为了机会均等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长久以来,法国的教育资源就过度集中于精英阶层,这不仅导致了法国社会受教育程度的两极分化,也使得国家知识精英们陷入了一种集体幻灭感,从而令法国思想越来越固步自封。

尤其是法国极右翼政党“国民阵线”的活跃,无情揭露了这个多民族融合国家粉饰太平之下的满目疮痍。

足球充当种族主义的镇痛剂

年,据《队报》调查发现,从年到年,在代表法国队参加比赛的名球员中,超过人都有移民背景。

年,雅克-希拉克为了拉拢国民阵线的选民从而发表了激烈的反移民言论,最终他成功当选总统。

同年,阿尔及利亚恐怖分子在巴黎地铁制造爆炸案,而三年后拥有阿尔及利亚血统的齐达内帮助法国队夺得世界杯冠军。

当时那支法国队内不仅有齐达内这样的北非移民,还有亚美尼亚混血德约卡夫,来自塞内加尔的帕特里克维埃拉,以及图拉姆与德塞利为代表的七名黑人球员等。

世界杯结束后,激进的保守派人士夏尔-帕卡和阿兰-朱佩宣布了一项“齐达内计划”,试图促使法国的7万名“非法移民”的身份合法化。

足球作为和事佬,似乎已经对法国内部的种族斗争起到了不小的缓和作用,然而这仅仅是夺冠狂欢下的一种和平假象。

数据显示,从年到年,种族主义者占法国总人口30%的比例基本保持不变。

由此可见,年世界杯并未从根本上改变法国人的种族观念,它只是一针镇痛剂,让不同肤色的人在大力神杯的金色荣耀下短暂拥抱,待药效退去后又重新兵戎相见。

年,法国队因著名的内讧事件在小组赛阶段结束后就打道回府,“混世魔王”阿内尔卡因辱骂主帅多梅内克被开除,队长埃弗拉、球星亨利和阿比达尔、马卢达等人也无法上场,体能教练被殴打后宣布辞职……

这次事件看似是球员与教练组的更衣室矛盾,实际上是巴黎郊区移民与“血统纯正”的城市居民之间矛盾的一个缩影。

这些曾在年世界杯时高喊着多民族融合口号的政客们,也在年南非世界杯时将锅全部甩给了黑人移民。

法国卫生和体育部长罗塞琳娜-巴切罗女士就曾公开宣称,球队失败的根源在于“郊区的暴民文化传染了整支球队”。

法国足协主席勒格拉埃表示,只有那些“受过良好教育”的球员才被允许为法国队踢球。年,法国主持人丹尼尔-里奥洛所著的《痞子与法国足球》在法国的畅销也反映了法国人对移民球员的态度。

年11月22日,法国《费加罗报》报道,法国总统马克龙前往巴黎十区访问当地慈善团体“爱心餐厅”。

在与一位无法获得居留身份的妇女交流期间,马克龙在众媒体以及民众面前表达了他在移民问题上的立场:“如果你并没有处于危险当中,你就该回到你自己的国家去。”

马克龙强调,法国保护所有住在避难所的人,他们的家乡并不安全,但是法国不能欢迎所有以商业或学习签证来到法国并留在这儿的人。

简言之,如果郊区移民无法融入社会,那就自生自灭吧,谁让你们非要来到法国。

去年世界杯开赛前,《巴黎人报》委托OpinionWay机构对名法国人进行了调查,结果显示,53%的人并不看好这届国家队。

然而,在法国队出征前,马克龙造访克莱枫丹训练基地时在记者面前“官方的”表示:“重要的是我们都支持这支球队。”

民族自豪感下的“归化”革命

欧洲国家的移民问题不是个例,但貌似只有法国人最擅长不屑,也最习惯妥协。因为他们认定以法国深厚的历史积淀,为全世界树立起一个开放、包容、多元的国家形象并非难事,尤其是在利益当前时。

尼采一生笃信“人生的基调是痛苦”,因此被迫用文学艺术去赋予人生意义,这也使得德国人的文学艺术史充满了如履薄冰的谨慎。

面对经济萧条,完美主义的德国人疯狂工作以至于丧失了享受生活的能力。

当然,在回顾德意志民族的光辉历史时,德国人也会感到无比骄傲,但这种骄傲更像是对生命缺乏安全感的虚张声势,这使得他们在非我族人面前竖起了坚硬的刺。

而相较于德国,法国人的民族自豪感就显得更加天真纯粹,大概也是由于绝对的骄傲,使得他们对外族的态度更为包容,因为他们将接纳视为一种征服,这与他们在殖民地时期就推行的同化政策也不无关系。

德法之间两种不同的“自豪感”在去年世界杯上就演绎了完全不同的剧情。

德国人小组赛阶段的败北让土耳其裔的厄齐尔受到狂风骤雨般的口诛笔伐,而法国人用一张只有3名球员是血统纯正法国人的23人大名单最终捧起了大力神杯。

其中,博格巴身上留的是几内亚人的血,恩宗齐是民主刚果的后裔,姆巴佩和乌姆蒂蒂的根在喀麦隆,就连“貌似”法国人的格里兹曼也有1/2的葡萄牙血统。

骄傲的法国人,终于复制了20年前“法兰西之夏”的奇迹。

继2日韩世界杯“9个零蛋”的屈辱后撞得头破血流也没再闯进过世界杯正赛的中国人,近年来实行的对策是U23新政+外援人数限制,妄图削减洋枪在中超赛场的统治力。

而2世界杯惨败后的法国人一边表达着“全法班”的诉求,一边又风风火火地扩军法甲,增添外援。

在引进非洲裔球员时,法国足协始终秉持着宽松的政策。在法甲报名规则中,非洲球员被视作欧盟球员不占据非欧名额的条例在五大联赛中也是独一份儿。

这就是法国,若说它平易近人,上至总统下到居民,无一不表现出排外的倾向;若说它目中无人,它偏偏又在足球问题上克服了许多国家都存在的内讧。这大概就是法国足球“精致的利己”吧。

足球战胜了种族,却敌不过浪漫

就足球而言,国际赛事通常是检验民族体育硬实力的时候,而国内联赛则可以在金元的作用下以市场占有率搏一搏眼球。法国却独辟蹊径,依靠政策优势把国字号队伍推向了世界之巅,而让“第五大联赛”的法甲陷入了高不成低不就的境地。

要我说,还是那句老话,都怨法国太浪漫了。

法国人真正的浪漫不是烛光宴,也不是红玫瑰,而是客厅地毯上的花纹,是卧室窗帘上的蕾丝,包括雕刻精细的床屏都是他们极度追求生活品质的佐证。

法国人个个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要问他们对享受生活这件事有多重视,我给大伙讲个事儿吧。

法国马赛足球俱乐部在4年7月17日签下了一位17岁的中国小将,也实现了中国球员与法甲豪门交往历史上零的突破,这位大连籍中场球员正是中国足坛名宿盖增臣之子——盖阳。

年,为了增进中法两国友谊,马赛一线队受邀前往上海访问比赛,俱乐部也将尚处于青年队的盖阳带去了上海。你肯定觉得这很正常啊,本来就是友谊赛,捎带手拉个中间人有助于拓展中国市场呗。

然而,事实的真相是,马赛人手不够了。

没错,你没听错,就是人手不够了。经历了一个赛季的艰苦拼搏,马赛队从前一年的联赛第十名上升至第五名,而得知竟然还不能放假,要去中国踢友谊赛时,马赛队员们均怨声载道。

这种感觉就跟公司过节搞活动,你好不容易完成了业绩目标可以休假时,结果经理通知你大boss明天来视察,全员不得调休。

球队时任主帅特鲁西埃好说歹说劝动了十个人,偏偏就有那一根筋的死活不愿意加班,最后“十缺一”的马赛无奈之下只好叫上盖阳充个数,登上了飞往上海的班机。

有意思的是,盖阳后来还在对阵上海队的比赛中罚进了一粒点球。

说回到法国人的享受生活,法国人就是天生跟加班有仇,而那种边喝咖啡边调情的滋润日子是因为有国家的高福利作为保障。

不过,高福利的背后,必然是各种奇葩的高税收。年,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统计,在其34个西方发达国家成员中,法国是年度收税最重的国家。

重税极大地压缩了法甲联赛中小球会的生存空间,顶级球星但凡冒头就会优先选择转战其它联赛,其中还不乏摩纳哥这种黑店经营模式“价高就卖”的俱乐部,联赛整体水平自然也大打折扣。

与狂热的英国球迷相比,法国足球观众的身份认同感略显不足,他们并没有完全将比赛视为生活的一部分,当主队输球时也缺乏一种“死忠精神”。这也正是英超与法甲在世界足坛地位差别的诱因之一。

法国人用哲学思考撬动足球,但哲思催生出的精英群体在促进包括青训在内的法式教育的同时,也引发了社会公平的普遍问题。

敏感的外来移民在天平严重倾斜时揭竿起义,法国人一边高举共和大旗,一边却不得不用足球为种族主义疗伤。对多民族的妥协既是源于法国人独特的骄傲,也是将足球的功利发展到了极致。

然而,足球只是法国荣耀的诸多服务者之一,法国国家队可以两夺世界杯,但热情不足的法国职业足球却只能在欧洲顶级联赛里勉强混一个“老五”的名声。

诚如法国历史学家安德烈西格弗里德所总结得那样:“法国向世人展示了清晰明确的思维、理性的休闲方式、好奇心和一种微妙却必然的法式智慧”。

这个国度,天马行空与浪漫入骨大行其道。法国足球的精致利己主义把国家的光荣与梦想推向顶峰,但在职业领域也露出了慵懒的马脚。

文: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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